看《九天玄女》固然是看林錦棠先生,然而也是看唐滌生。唐劇可觀,所以不免在點選之列,但猶有過之者,則粵劇只看唐滌生的,亦有人在。看來粵劇即唐滌生,唐滌生即粵劇之勢已啟其端。但唐即粵劇對唐也許是好事,粵劇即唐對粵劇卻未必。無論如何,唐滌生可謂生榮死哀,《帝女花》問世五十年重新紀念公演,曲家之中能有幾人?《帝女花》結體縝密,一氣貫通,允為佳構,但五九年的電影竟刪去「上表」,則一篇眼目盡失,精神也就蕩然。吳宇森執導,雖然還了這一筆帳,但歷來卻罕見論者道出箇中微旨。周世顯「迎鳳」之時向長平透露假意降清,意在令清帝踐約,觀眾此際乃知其所謂的玄機。然而,要到「上表」一段反線中板,世顯的心思才表露無遺,外交折衝的手腕底下,伏藏的是道統換政統之義,與開首亂世文章的慨嘆遙相呼應,恰成反諷,而世顯至此已豁然為一劇之主,並且好一個夫子門生。這個「意識形態軟實力」的主題其實不說也罷,反正《紅樓夢》不過是寶黛愛情,《帝女花》也活該就「香夭」傳世。只是最令人不忍卒睹的是偌大的舞台,鑼鼓多敲幾點演員還沒到位,儘管唐氏的紀念得隆而重之,但戲曲的舞台恐怕不無商榷的餘地。既是辛苦種成花錦繡,那麼錦上再添花還是慎而重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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