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吾爾開希在參與台灣舉行的六四集會後,接受記者訪問。
記者: 這廿五年來你都沒有見你的家人,你父親是新疆軍區部隊的官員,是否因為這個原因中共不讓你回去嗎?
吾爾開希: 首先這不是事實,我父親是作家,香港這個社會從英國那邊繼承很多很好的東西,那也繼承很糟糕的東西叫做八卦,八卦媒體文化。八九年學運期間那些八卦雜誌為了增加銷量,坐在香港自己的辦公室裡面,胡編了一些故事,這個完全瞎編出來,說我父親是軍隊的官員等等,這樣的故事在廿五年來都難以澄清,這一點香港人要對自己的八卦文化要反省一下。
記者: 美國眾議院有投票決定讓華頓大使館,前面的路命為「劉曉波路」,選擇在六四這時候你覺得是觸碰中共敏感神經嗎?
吾爾開希: 當然是呀,那是敏感神經,本來就應該觸碰,中共現在在全世界予取予攜。我所說的予取予攜,不是物質上的予取予攜,更糟糕的是在價值觀上予取予攜。中共的蠻橫不講理,已經到了讓全世界由無奈、喜以為常,慢慢現在變成覺得天經地義了。外國對中國有任何批判,中共就說是干涉內政。美國在這點上為了表達自己不同的價值觀,於是把自己國家內的一個街名改掉。如果這觸碰到中共的敏感神經,應該反省的是中共 !
記者: 這二十五年來從中國到香港再到美國和台灣來,在逃亡期間可能會有一些恐懼,逃亡期間這是噩夢嗎?有曾經做夢回到天安門廣場的時候嗎?
吾爾開希:沒有耶,這方面可能沒有辦法把你弄得這麼文學色彩。
記者:有些人在逃亡期間受到心靈創傷,你有嗎?
吾爾開希:很想家,對於不能回到中國有一種情感上的憤怒,後來情緒平復後,仍然是感到憤怒。這不在是情緒上憤怒,而是內心深刻的憤怒。我流亡在外,不能與家人見面。我這樣的一個普通人,被一個全世界最強大的政府專制政府所欺負,這件事情本質就是這樣。
圖:6月4日晚在台北自由廣場的集會
記者:是因為你是新疆人的身分嗎?
吾爾開希:是因為我是挑戰者,也因為我的維吾爾身分。他們對我的這種欺負變得更加慘烈。
記者: 中國八九年學運之後經濟崛起,中國現在很多富豪土豪,他們只需要錢,不需要自由,有沒有自由都沒有所謂,中國會有自由的一天嗎?王丹老師說「中國未來只有兩條路走,一個是向民主,一個是走向死亡」,你認同嗎?
吾爾開希:基本上現在的中國,從經濟上分析,是統治利益集團以及他們直系家人,利用這種體制掠奪中國的經濟財富,他們當然是非常捍衛這樣的財富。共產黨為了讓這體制能運作,刻意把國家弄瞎弄聾弄啞,沒有司法、沒有媒體、沒有民意監督。
在這樣社會之中,可能有些不屬利益集團的人撈一些漁翁之利的人,他們雖然不是共產黨專制統治集團,但也同樣令人反感,我覺得共產黨統治利益集團和這些做收漁翁之利的人,在這種不開放不自由體制之內,能夠營利的肯定不是多數。這個道理太簡單了就是說,如果這個制度真的能保證大多數人的話,那我們是不是真的要認真思考專制是不是一個好的制度。但結論是,大多數人是體制的受害者,但是受害的人沒有辦法公開表達。原因首先是恐懼,更重要的是「不知道」,因為共產黨控制言論及信息的流通,人們因此也控制思考。
這種現象我倒是不太擔心,1990年我第一次來台灣的時候,基本上也還是一個剛剛走出威權的社會。施明德被釋放的時候,很多人還覺得他是汪洋大盜,但在輿論開放、人們不再恐懼的時候,人們觀念改變速度之快,也快到我們已經忘記了的程度,所以對此我並不擔心,也呼籲不要把這個看得太擔心,看到這樣子就覺得中國沒有希望。
記者: 香港現在是「一國兩制」,中國政府給香港自由,准許你抗議,不過也一直深入香港媒體裡面「工作」,與台灣也相似,你如何看待?
吾爾開希:共產黨現在對內是直接用軍警,對外就是用經濟實力,香港台灣都是工商業社會,這兩個社會都有很強烈的功利性格。那在這樣功利社會之中,找到一些願意出賣良知而換取利益的商人是很容易的,尤其商人並沒有道德感,他們完全不在乎他們的做法、是否對這個社會帶來什麼壞處。
民主制度當然保護這種商業的機制,這我們可以理解,我還願意保護這種機制。但是我們不能在保護他們的權益的時候,還認為他們這樣做是對的。
記者:香港在6月22日要辦民間公投爭民主爭普選,未來也有「佔領中環」行動,你如何看香港?
吾爾開希:很好 ! 百分之百支持,我很期待我自己能夠參與,還香港人一個人情,就這些年你們給我們的支持,再次表達感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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