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皓明
一九八九年六月四號清晨,在天安門廣場的槍聲震驚世界。當時全球華人過去數月一直關心北京學運動態發展,認定那是國家走向民主的催淚點。不分青紅皂白的子彈將這些憧憬打碎,緊隨的坦克車將之重重蹂躪,誓要坑殺中國民主夢。
至今中共政權依然對六四事件抱否認態度。儘管天安門的學生已經不復存在,事件仍然象徵大陸政權對民主呼求及政治改革的指標。
我自己過去三年都有出席支聯會於維園舉辦的悼念六四燭光晚會,見證着本土派對這個香港人即將跟隨了二十五年的傳統所發出的挑戰。
筆者希望回應幾點對維園六四質疑,盡微薄之力說服更多人參與:
問:都辦了二十五年,中國依然一黨專政,六四仍未平反。為何仍要出席六四燭光晚會?
答:要求平反六四是一個堅持道德及原則的實質行動。六四燭光晚會歸根究底是要譴責中共政權屠殺手無寸鐵的學生平民。中共政權一日未道歉,所有人都有責任去聲討這個政權。對著明顯傷天害理的事,若果大家見到傷天害理的事而不去挑戰,就是變相默許縱容。不再去以行動聲討六四屠城,和不再追究有何分別?
問:支聯會二十五年來未見有何功績,不值得支持。
答:在共產黨強權統治下,為中國爭取民主的人士其成績均難以衡量。畢竟從輿論層面而言,國家的任何改變或進步都只會歸功於共產黨。然而不論是國內維權人士,抑或是支聯會等等於境外支援大陸爭取民主人士,都是以「雞蛋抗高牆」的精神爭取中國民主進步。支聯會最大的角色就是每年舉辦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最大的悼念六四集會,提高大陸民眾對六四事件的認識。就這個角色而言支聯會表現尚算不俗,今年立成的六四紀念館更有效吸引國內民眾前來認識這段共產黨極力嘗試隱瞞的血腥歷史。另外,亦對支聯會亦不負本身「香港市民支援愛國民主運動聯合會」的全名,不論是李旺陽事件或是中共軟禁劉霞一事,支聯會到在其實際可行限度允許的範圍內對在國內因爭取民主而遭受逼害的人士予以支持。
然而筆者認為支聯會的功績並不是決定是否參與維園六四燭光晚會的因素。出席六四燭光晚會的原因應該是悼念當年慘遭冷血屠殺的愛國學生,追究中共政權屠城責任。當然,悼念的形式因人而異,但就追究責任依然,必然是數字越大,影響力越大。若果聲討中共的陣線是以四分五裂,甚至同室操戈的面目示人的話,那又怎會讓人重視呢?每年在維園舉行的六四燭光晚會讓全港支持民主公義的普羅大眾集結起來,以眾志成城之勢爭取一個拖欠了二十五年的公道,所以一個人也不能少。
問:維園六四燭光晚會已遭政黨騎劫,故不應出席。
答:正如上題提到,出席六四燭光晚會的原因是悼念當年壯烈犧牲的愛國學生,追究中共政權屠城責任。若果讀者認為部分政黨騎劫六四燭光晚會,屆時不投票給該政黨便可以了。讀者對香港政黨的諸般不滿不應凌駕於為六四死傷者討回公道的大義之上。
問:六四事件是中國人的事,與香港人無關。
答:其實筆者認為這是部分本土派另起爐灶的主因。提出此觀點的人,似乎罔顧香港身份問題當中,由始至終揮之不去的華人身份。香港經歷一百四十多年大英帝國殖民統治,始終沒有把香港人當成英國人,不然的話香港人理應有居英權。當年天安門學運獲全球華人響應,香港人對自身作為中國人的身份感覺特別強烈,故香港當年有過百萬人上街、全港人士不論立場,皆上下一心對北京學生表示支持。(關於筆者就香港人對中國人這個身份認同的論述,煩請惠鑒筆者早前刊登於本專頁的數篇拙文。)
六四事件關係到國家政制進步,而有解放軍駐守的香港沒有可能不受其牽連。要求平反六四其實就是要求國家改革政治。只要中國專制政權作風依舊,香港的民主自由(即便有沒有普選也好)難免危如累卵、岌岌可危。
問:部分人平日對政治毫不過問,出席六四集會只為在Facebook打卡,或尋求注意、或安慰良心。
答:「羞惡之心,義之端也。」出席維園六四集會是為六四亡靈討回公道的行動之一。譴責任何政權濫殺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是做人基本的道德責任;用孟子的話來說,維園六四集會出席者都本著一顆羞惡之心。這一點不需要出席者關心政治,只需出席者抱有基本做人的良知便可。
以行動爭取公義應否尋求其他人的認同或是否純粹以安慰良心為主因是一個道德哲學的問題。筆者才疏學淺,未能深究。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這批願意花時間出席悼念六四集會的香港人絕對比那些安坐家中的犬儒抱有更高尚的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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