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幾天在「香港亞洲流行音樂節2014」看到酒井法子,讓我決定重登這篇舊文。文章寫於她吸毒被捕後,雖不打算為她平反,但仍希望可以多點理解她。
〈碧綠色的兔子〉酒井法子,香港亞洲流行音樂節2014
http://www.youtube.com/watch?v=f-ryHXtWLik
先旨聲明,我確實是酒井法子的「死硬派」支持者,因此她吸毒一事並不會動搖她在我心目中之王座。然而,本文並無為她開脫的企圖,亦不打算探討「吸毒」是否真的如斯罪大惡極(儘管我認為有討論空間)。我只想提出一個討論範疇 —— 關於「理解」(Understanding)的問題。
「詮釋論」(Hermeneutics)所關注的是如何理解不同人和事,那是有別於一般主流的所謂醫療模式(Medical Model),亦即「因為A,所以B」的線性因果關係,也絕非「客體 —— 主體」的主客二分思路。很多人面對「大是大非」時總會想﹕「無論如何,我們也不可以xxx,因為那是錯的」,因此﹕「無論酒井有多不快,她也不應該吸毒,因為那是不道德的(犯法的)。
論釋論的視野顯然比較複雜細密,它強調我們必先對被理解者的歷史脈絡(Historical Context)有深入和廣闊的掌握,才能真切地對之作出理解。這包括對方身處的社會文化脈絡、社會不同觀念論述,以及其個人歷史背境等多方面。若我們相信「家庭背境」對人的發展影響甚鉅,那麼擁有山口組(類似黑社會組織)家族歷史、自幼父母雙亡,14歲便已墮進藝能界這「大染缸」的酒井,其過去又怎樣無可避免地對她帶來(負面)影響?婚後的她未有覓得好歸宿,丈夫愛拈花惹草,供養家庭的擔子又落在自己身上。對於一個日本女性而言,縱然事業成功(她在日本只算半紅不黑),又能夠如何自處?
我們必須撫心自問﹕「若我是她,我又會怎樣?」
所謂「理解」並非單向的線性過程,那是雙向的互動歷程。透過對話(Dialogue),理解者跟被理解者相互交流,理解者得以反思自己的生活處境。當我掌握了你某些資訊後,我更新了對你的理解,然後我再以這「新」的理解去進一步探討你,循環不斷。我理解你,你反過來影響我。我不是酒井的朋友,沒機會與她交談,但透過閱讀跟她相關的種種(日本文化、其家族背景、個人際遇、價值觀等),我也在跟她對話 —— 從多方面切入認識這「朋友」。當我們試圖評論其吸毒行動是否不對、有何不對、有多不對等時,我們才能逃出「無論如何,吸毒就是不對」的僵化道德批判,再按她具體脈絡恰如其份地評價。或有人說﹕「她我非親非故,誰會這麼費力去理解她?」但既然不知就裏,閣下又何以要強佔道德高地說三道四?
要讓理解的循環運作順暢,一顆開放的心,即擁有足夠的開放性是必須的。我們不用「放下偏見」,只因偏見(Prejudice)本來便無從抖落(這裏「偏見」一字並無貶意),它更是促成有效理解的寶貴資源。或許我們腦袋裏有「藝人不應吸毒」的偏見,這解釋了自己討厭她吸毒的因由。我們可進一步反問﹕「這偏見如何作用在我們對酒井一事的理解上?」我們又容許其他可能性,如「不同藝人的背境跟脈絡差異很大,當『藝人不應吸毒』這說話套在酒井這個獨特個體時,會否有更廣濶演繹的可能性和其他可能意義?」
縱使你志不在理解別人,大伙兒亦可借此更深入理解自己。理解別人是一面鏡子,一種自我反照,重新理順某些習以為常的想法(甚至迷思)。就以「阿嬌」(鍾欣桐)的性愛照片事件作例,若你是她的支持者,你絕對可以因為不接受婚前性行為,或反對拍攝性愛照片而離棄她(對此暫不詳談)。然而,若你因為她的「玉女」形象徹底幻滅,驚覺被騙被出賣而惱羞成怒,你或可好好反思﹕「既然我明知藝人形象是經過包裝,『玉女』都是傳媒建構的角色扮演,怎麼我又信以為真,相信一個20多歲的女生沒有拍拖沒有性生活,甚至當自己對她抱有性幻想之同時,卻盲目地堅持她(理應)是處女一名?」是賢妻良母和純情玉女暗藏巫婆真面目,還是我們都太天真太傻?在酒井和阿嬌的事件中,傳媒到底擔當著甚麼角色,又如何建構著我們「無論如何,都不應該xxx」的世界觀?我想理解酒井,更想進一步理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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