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賽德克•巴萊》講述了臺灣原住民莫那•魯道為反抗日本侵略者暴行,率領族人發動霧社事件,最後光榮赴死的故事。莫那•魯道的家鄉就是眉溪部落,原始叢林的美和率真執著的人性光輝深深印在我的記憶裡。
今年初春我有幸成為兩岸的交流生,千里迢迢來到台大學習。對近在"咫尺"的眉溪部落一直神往。五月正巧歷史系組織了參訪團,我報名參加。終於在一個陽光燦爛的週六清晨,坐上遊覽車開赴南投縣仁愛鄉,來到傳說中的眉溪部落。
南下的風光旖旎動人。遠處的青山高低起伏,由濃漸淡,在湛藍的低緯度的天空映襯下,格外清新宜人;眼前的山澗小溪潺潺,歡快的唱著小曲。
時近中午,我們首先來到莫那•魯道的墓前。墓室由大塊卵石圍成,自然、古樸、雄健,碧綠的青苔與周邊環境融為一體。墓前有幾座建造於不同時期的銅像,臺灣史學者周婉窈教授向我們介紹了造型風格和碑文史觀都有不同時代的痕跡,並帶我們仔細讀了內容。若不是她提醒,我根本沒有察覺這些極富歷史感的細節。 ——增加了對原住民的深度認知。
走進村落,旅遊開發的氣息處處散發著,但深入觀察,賽德克人的生活樣態本質上保持著原味,竹結構的茅草屋,鮮豔的民族服飾,很難聽懂的快速語言,以及傳承久遠的民俗,看似鬆散實質緊緻的生活步伐一如既往。由於地處深山,大批的旅遊團隊還未曾涉足,這片神奇的土地顯得寧靜、安詳。在和我賽德克長者聊天時,發現他們還是喜歡原來的生活,希望遠離外面的世界。
傍晚時分,我興致極高的聽到了被譽為賽德克"族寶"的張媽媽歌聲,那是原汁原味的原生態唱法,不加任何雕琢,也許歌聲就是這樣流傳了幾百年,雖然我無法聽懂全部歌詞內容,但天籟的桑音隨輕起的霧靄升騰在溪谷山間——觸動了我的心弦。
到了晚上,曾給《賽德克•巴萊》電影配樂的一位年輕人開車來,給我們表演舞蹈,並帶領我們試跳,原住民的音樂裏充滿野性和陽剛之美,我早對粉飾而中性的城市審美感到厭煩,在他們的舞蹈裏,我發現了人類最原始卻最本真的美感。
曲終人散,我送剛教我射箭的叔叔,他跨著機車對說:"我們原住民,從荷蘭人開始,明、清、日本人、國民黨一個接一個,反正他們來了去、去了來,我們還是過我們的日子。你放心,我們原住民不搞藍綠紛爭,大陸同學我們一視同仁。你是浙江人喔?以後到老蔣故鄉去玩的時候來找你!"講得我很感動。他還是編織高手,我抱怨工藝太複雜,覺得這不是男人應該做的事情,他說:"學習就是男人應該做的事情。"這個五十出頭的男人做菜也很好吃,想成為一個廚師結果卻當了消防隊員,我覺得他是一個普通而難得的人。
眉溪部落的夜靜謐而祥和,九點過後,村莊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原始部落,沒有了電,手機關機,零星的燭光柔和的從對面窗口飄起,我躺在吱嘎作響的竹床上,聲聲犬吠與嗡嗡共鳴的蟲語織成了一首大自然的小夜曲,催我入眠••••••在人類系課上學到的社區考古學要尋求商業開發和社群保護平衡的原理,在這裡得到了很好詮釋。在城市和鄉村的對抗中,外表光鮮亮麗的城市不僅沒有給人故鄉的歸屬感,也在高樓大廈之間藏汙納垢,如果還有一點深情的機會,我一定把它獻給養育我的土地。
原文刊於旺報,此為修改後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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