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六四,有幾段記憶。
第一段
兩年前,二零一二年,在「愛國民主大遊行」的隊伍裡,走在我前面是兩位老人家,手握拐杖,舉著「結束一黨專政」的牌子,步伐緩慢。看他們的背影,兩老都穿著「爭取零七、零八雙普選」的衣服,殘殘舊舊,我簡直想掉淚。
八九民運從來不是個別事件。天安門運動盛載一種變革、追求人民自主、對抗強權的精神。人民當年堅持的理想,從未實現。六四鎮壓,從未停止。放眼現在,社會問題泛濫,老人家延續當年民運精神,除了悼念,繼續追求現今眼底下的民主制度。零七零八一早已過,衣服變得泛黃,但政府毫不在乎民意,老人又何曾心息?
第二段
我外公七十多歲,實際年齡不清楚,他是二戰時走失的孩子,輾轉被大媽收養,身份證的出生年份只憑大概記憶。他從沒跟我們討論過時事與理想,直到五年前,外公和媽媽帶著我和妹妹到維園,我參與了第一次六四集會。當年八點到達銅鑼灣,根本擠不進場,只能遠遠觀望,我們拿著燭光坐在地上,外公不能久坐,過了一會便離去。
即使,他知道身體不好,也不能久待,耳聾的他更聽不到任何聲音,但還是全心全意由荃灣過去,默坐一會,又回老家。外公從不說政治,但是那次,我知道他心裡對六四有種執著。外公很少看書,最多只看養植蜜蜂的書籍,打理他的小山頭,直到有天,趙紫陽的《改革歷程》面世,他叫我買本帶給他,那時我知道,他對六四與國家,是真的有種執著。
至於我媽,六四當年她二十五歲,曾經定眼不離追看新聞報導、看著電視畫面雙眼通紅、也在當年的遊行隊伍高聲呼喊過。她說,事到如今,每次她聽《血染的風采》,還是會不停掉淚。直到現在,她每年六四也會幫民間團體擺街站,支持它們每年用作推動民主的經費。八九遊行是她第一次走出來,後來,她參與了大大小小的遊行。她說,除了悼念,當下的抗爭才是真正的延續。
也許我告別/將不再回來/如果是這樣/你不要悲哀/共和國的旗幟上有我們風染的風采
第三段
五前年我在維園一角,有一種深深的觸動。很想繼續參與,在場刊的右下角,我和妹妹填了些資料,加入支青組,後來他們寄信來,我們偶爾有看。後來,我參與社會運動的道路慢慢在此開展。
很多人說,六四是很多青年人的啟蒙。我愛國家、愛人民,我的道路,在那時開展。每年一次,六月四日,我一定出席,看看悼念六四的人民、再次聽當年在場學生的見證、喚醒大家:除了悼哀,我們更要組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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