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ggie及諸位同志:
上周一我在人事編制委員會拉完布,匆匆趕回辦公室,連忙拿出《先知三部曲》,若高院上訴不得直,請Maggie(議員助理)打點送到荔枝角拘押所。當時我說「好大機會會坐監!」她還笑着說「不會有事」,以為我跟她開玩笑。結果,一如我所料,彭法官偏信初審法官的定罪理由,維持所謂「刑毁」罪成;至於憑「共同行事」之罪因,判我「相當可能導致社會安寧破壞」的罪名,上訴失敗,則令我意外非常。
政治檢控 被誣暴力
其實,當日在科學館的會場內,我不單沒有用暴力對待任何人,反而在前往台前示威抗議遞補機制假諮詢,要求政務司前司長林瑞麟引咎下台之際,曾被那些憎惡、咒罵我的人,把我按在椅上扯頭髮、打頭、打手。儘管力量不算很大,但卻是百分之四百的襲擊行為,而我之所以會淪為肉靶子,又是拜那些攔阻我的便衣探員所賜。他們見我向着林瑞麟方向行進,大呼口號,遂忽然將我推倒到座位上,並強力要我坐下,變成保皇阿伯的打罵對象。經我投訴後,他們不得不喝令一眾人等停手,引致口角及推拉,上述一幕,見諸於電視新聞傳播,亦由報章圖文並茂報道。
可惜,探員與施暴阿伯的指罵對峙,竟被錯誤解讀為社民連示威者與在場觀眾的衝突。其後,經我親身指證才真相大白,但一般人早就誤信報道,張冠李戴。其後,又有傳媒仗義起底,將向我施暴者身份挖出,原來是盤踞九龍東的媚共保皇黨羽,既得真名實姓,又有錄像帶佐證,我於是正式向尖沙嘴警署報案。豈料,一查半年有多,最後竟是「證據不足」不了了之。
我因有事纏身,亦念及肇事行兇者乃是長者,未有繼續跟進。不想當日把我推倒在座椅之探員,竟又是法庭審判我們案件的控方證人,我於是向之盤問被襲情況,所得之證辭模稜兩可,這位男子漢恍如患上失憶症,所記得者皆是對我不利之證辭。兒戲若此,所謂「執法不偏不倚」、「絕無政治檢控」云云,何異「王婆賣瓜」?法官出於政治偏見而偏聽偏信,自命為「除暴安良」的治港者,又焉會平心而論,從「尊重示威權利」着眼,得出合情合理的判決?
其實,事發後特區政府大張旗鼓,鋪天蓋地抹黑當日我等闖入會場是暴力行為。不少泛民政黨(例如民主黨)不問情由就附會當局,無疑落井下石,致令市民在「眾口爍金」一面倒譴責下,亦不知就裏,中了當權者抹黑之計。政治公審造就政治檢控之機,於是政治檢控乃可取信於先入為主的法官,收政治迫害之效。對於那些意欲攀附權勢者,則更是揚名立萬之時也。
最近「白皮書」不就代表中共政府向司法系統叫陣,要人們履行治港者責任?其實,當年習近平訪港,不也曾更為明目張膽,要求司法機關配合特區政府施政,只不過當時尚未成「九五之尊」,不若今日一言九鼎,權傾天下。大家聽了雖有反感,亦不如今日白皮書所露惡形惡相之可怖可鄙!
東北發展 不公不義
善良的人,一般不會也不願相信專制者會太邪惡齷齪,就正如Maggie以為我開玩笑;邪惡的人,通常都會憎恨為正義抗命的民眾,一若在當日譴責示威者暴力的保皇黨;怯懦的人,亦必置身事外,學舌加入攻訐之列,就像今日立法會那些泛民溫和議員一樣,痛詆被警察鎮壓的示威群眾,就像那個在耶穌被誣告時,以水洗手的斐拉多總督那般!
在監裏看到阿志(黃永志,社民連副秘書長)站出來控訴被警員毆辱,心裏的確難過。到底社民連有否其他同志同樣遭殃,阿銘(黃浩銘,社民連副主席)等人安全否,Jaco(周諾恆,被捕示威者)、金鷹(曾浚瑛,社民連成員)是否被捕,有否受創?
毋須多說,警察暴力,不過是政權暴力的表徵,一如寒暑表之於天氣。政權之暴力在香港乃是由小撮權貴小圈選舉特首,復由立法會內之功能團體為之護航,把立法會當成橡皮圖章。行政立法一條龍,實行裙帶財閥資本主義,「新界東北」計劃不過是為着配合大陸政府對港安排,並以此夥同本港財團的官商勾結圈地計劃!規律是越與中共親近的財團,例如中資財團、梁粉財閥越有利,與本港傳統地產豪強坐地分肥,這不但是梁振英集團拿香港人資源來政治酬庸、上下其手的亮點工程,更屬為未來一系列移山填海的大白象工程的開路先鋒!
此所以必須運用所有制度暴力以竟其功,吳亮星在立法會財務委員會不惜出盡洋相,不過是符合黨性的「丑表功」,強行「剪布」限制發言以致拒絕臨時議案之納入表決,都是強姦議員,肢解議會的「全武行」,一眾西裝革履的保皇議員,亦不啻助紂為虐,用刀叉吃人肉的文明侍女而已。民眾激於義憤,起而抗爭,警察這台國家機器,又焉能不派上用場?現時當權者痛詆示威群眾抗爭,不啻賊喊捉賊!「竊鉤者誅,竊國者侯」此之謂也。
小圈選舉 惡臭難忍
尋根究柢,我這次重回荔枝角收押所的單人囚室,又何嘗並非如此?12年前,我因在立法會旁聽席,抗議在施政報告口沫橫飛之特首董建華「救市不救人」。出獄前,一些好心的懲教署職員祝我好運,毋須重臨。笑答之曰:「多謝,但看來還會重臨。」果然,即使「老懵董」因天怒人怨而含羞下台,我亦得市民支持而當選為立法會議員,但一日小圈子選舉不變,則恍如鮑魚之肆尚在,不但腐臭難頂更且民不聊生。
特首之敗壞,更是觸目驚心,貪曾齷齪,令人咋舌,許仕仁之流貪腐,令財閥如虎添翼,又豈是偶然,又那屬少數?到梁振英憑「大話精」本領上台,則更是狐群狗黨、沆瀣一氣,所謂政策「成熟一項推出一項」,一變而為醜聞「腐爛一樁爆出一樁」,謊言治港,俯仰北京。又那能不令港人切齒痛恨,深感一日普選不來,特首人選真箇沒有最差,只有更差!現時中共政府強行將假普選強加於港人於永遠,又焉能不引起和平佔中的公民抗命?不平則鳴,起而抗爭,豈非人之常情?
公投決志 準備戰鬥
我之所以被判入獄而故地重臨,其實與爭取2012年雙普選有着千絲萬縷之淵源。2009年暑假,我因「非法集會」罪成而被判「社會服務令」,於服役之元朗某小學趕到中環香港會會所,出席「泛民」主辦的「爭取2012雙普選聚會」,剛好得到最後發言機會,於是提出於腦際醞釀已久的「五區辭職,變相公投」藍本。所謂「五區辭職」,就是在五個立法會地區直選選區,各找一個泛民政黨議員辭職,然後釀成補選,讓全港選民可以在補選裏一人一票行變相公投之效,以選票表達是否支持辭職的單一政綱「2012特首、立法會雙普選」。
其後,終於在「社民連」和「公民黨」的通力合作下成事,在2010年5月16日五名辭職議員共獲得逾50萬選票重新當選。苟泛民旗幟鮮明,一鼓作氣,則民眾自然不會有所疑慮,得票將不止50萬,而必近百萬之數,而中共亦不會指令建制派避戰,而形成真正的民意對決。功敗垂成,民主黨憑杯葛變相公投而與中共政府談判,所得者不過是蝸步之五席超級區議員議席之設,可謂親痛仇快!
然而,經此一役,中共政府視變相公投如眼中釘,遂指令特區政府修改選舉條例,取消立法會直選議員辭職之後之補選權利,改由原來競選名單之次席瓜分,以此杜絕他日辭職引發變相公投的機會。此議一出,自然引起民眾大嘩,抗議之聲不絕!2011年9月1日,政制事務局前局長林瑞麟親自主持遞補機制的第二次諮詢會。鑑於當局弄虛作假,入場券一早被保皇派團體包攬,所以大群不滿假諮詢的無票市民於場外鼓譟,抗議政府假諮詢、真獨裁。我與社民連同志於場外抗議林瑞麟弄虛作假之餘,亦與一眾市民等待候補空缺進場,以此當面向當局抗議,直斥其非。其後,由於主辦者處理失當,遲遲未能安排候補者入會場,我遂與在場抗議人士一起強闖會場,希望當眾直斥其非,喚起市民覺醒……
可以說,若非在2009年提倡五區辭職之變相公投,以作抗爭,則斷無可能出現今日所謂「遞補機制」以剝奪選民補選權之醜陋制度,亦不會因直闖會場而被拘控,以致回到闊別12年的荔枝角拘押所。諷刺的是,此刻身在囹圄,每天看着報章報道陳日君樞機主教等人的毅行而感動,不但有若望梅止渴,無法克盡綿力,稍作支持,不禁有身無彩鳳雙飛翼之嘆。然而,「心有靈犀一點通」,不但望大家各盡所能,盡量呼籲發動親朋戚友、同事、同學鼎力支持,讓我這個「始作俑者,能見到六二二的豐碩纍纍。
「你能囚禁我的軀體,不能囚禁我的靈魂」,2011年判監時我如是說。
長毛不能投,大家撐公投!6.22不過是開啟之役。我今日向你說:「諸位保重,準備戰鬥!」
長毛頓首
2014.6.16於荔枝角收押所
監獄懊熱,牢房光線偏黯,令人於晚上昏昏欲睡,無奈只好引我於2010年初,在立法會為變相公投而準備之演辭內的集句詩與大家共勉:
行無愧怍心常坦
身處艱難氣若虹
橫眉冷對千夫指
俯首甘為孺子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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