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的敘述和文學的敘述有時候是如此的相似,它們都暗示了時間的衰老和時間的新生,暗示了空間的瞬息萬變;它們都經歷了段落的開始,情感的跌宕起伏,高潮的推出和結束時的迴響......不同的是,文學的道路彷彿是在地上延續,而音樂的道路更像是在空中伸展。』——余華,《音樂影響了我的寫作》
從未迷戀文字,她更像個從小認識的玩伴、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關於音樂的記憶,卻滿載激情。逃課去唱片店、省下飯錢買唱片、因耳機傳來的一段旋律而『突然被擊倒了』、像個癮君子一般,為著幾天沒聽音樂而焦躁不安......音樂最迷人的地方,是她的『真誠』吧——在好的音樂中,我能感受到樂手毫無保留地注入的生命精華、想要拉近『心的距離』的渴望,直接而強烈,讓人無法抗拒。
『我脫光衣服躺在鏡頭前,只是為了生存。而你衣冠楚楚的站在鏡頭前,卻只是為了私慾和欺騙』,我從蒼井空的名言中,讀到對於音樂最崇高的讚美、對文字最尖銳的批評。
因此,我特別迷戀音樂家的故事和傳記,並期盼我能寫出像音樂一樣真誠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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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其口述自傳《音樂使人自由》在日本出版的時候,坂本龍一五十七歲。那是他跟細野晴臣和高橋幸宏組成Yellow Magic Orchestra(YMO)的三十一年之後;為大島渚的同名電影創作配樂《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的二十六年之後;和David Sylvian、Brian Eno、Kraftwerk 等數十位音樂巨人共同創作的,以反地雷為主題的音樂《Zero Landmine》的八年之後。此時的坂本——借用許知遠對聯想(Lenovo)的創辦人柳傳志的描述——『就像是一座紀念碑,重要、穩定、令人敬仰,充滿坐標意義。』
在《音樂使人自由》的最初幾頁,坂本談到他生命裡的第一次創作:那是在上個世紀的五十年代,坂本還是個幼稚園學生的時候。有一年暑假,老師讓坂本和其他同學,輪流餵養一只小白兔。到九月開課,老師要求那些有份餵養小白兔的同學,以當時照顧小白兔的感覺來創作一首歌曲。『我想自己大概是品嘗到喜悅的滋味,又有些難為情......除此之外,我同時覺得怪怪的。小白兔這個物體,與我所做的歌曲原本應該是八竿子打不在一起,但卻相互產生了關聯......我想那正是相當貼近音樂本質的感覺。』坂本憶述道。
『一旦記憶淡去消逝,這件事情可能就此淹沒在歷史的洪流中,徹底消失無踪;但是只要一譜寫成歌曲,就可能成為民族或世代的共有記憶,不斷流傳下去。...音樂正具備這樣的力量。』
也許,在往後的數十年中,每當遇上靈感的枯竭、生產過度導致的蒼白、創作方向上的迷失、坂本會回憶起那首最初的<小兔之歌>,並重新記憶起那份最初的,把眼前的生命化為創作的強烈衝動。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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