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第38屆香港國際電影節的開幕電影,《香港仔》(Aberdeen)與另一邊廂的《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The Midnight After)平分秋色,門票瞬間售罄,成為一眾香港仔期待的本土電影,在3月24日電影節開幕典禮後,晚上八時三十分於香港文化中心大劇院首映。
香港故事,彭導這樣說
節目尚未開始,有心的觀眾早早便於戲院門外等待。甫進場,劇院中庭便有四行座位預留給一眾香港巨星,當中包括《香港仔》的投資公司太陽娛樂文化(Sun Entertainment Culture Ltd)代表黃柏高(Paco Wong)、演唱電影主題曲《目的地》的黃耀明,以及知名導演王晶。從參加首映的巨星組合可見,《香港仔》無論戲內戲外仍然本土味濃。
導演彭浩翔在對談環節中明言:「香港仔是香港故事的開端」,這句換來全場掌聲,而這部電影便是他心中想說的香港故事,花費了六年構思、籌備,他更指出:「雖然這是六年前構思的劇本,但放在現今的香港,竟有另一種味道。」似乎暗示香港現況停滯不前,前景仍然未見明朗。這念頭在電影中成為了主線,一個家族,三代港人,各有各問題:吳孟達的第二春、曾志偉的婚外情、楊千樺對母親的驚恐成瘋、古天樂當醜聞纏身的補習天王、梁泳琪的整容秘密,再加上女兒豬仔的樣貌煩惱,非關外勞、非關中國,幾乎全是叩問香港自身。
電影開始於任職海防博物館導覽員的楊千樺,向本土學生旅行團訴說英軍登陸香港的故事。把英軍登陸香港仔設置成電影開端,事實上是將「香港」歷史的誕生建基於英國殖民史之上,切斷了與近年熱騰騰的「中港」問題之關聯。值得注意的是,作為故事開端的「英軍登陸」,同時成為了迴旋於大家族空中的幽靈。故事中段,楊千樺與曾志偉的住宅區發現一枚戰時炸彈,歷史,似乎成為電影背景中的隱憂,無法逃避。及後如何?彭導用炸彈爆炸的鏡頭告訴你,既然拆解不了便隨它爆炸吧,難保爆炸過後沒有新轉機──基於這樣爆炸,曾志偉終於發現妻子病得不輕,決定正視家庭問題。是的,正如一句老話:「有危就有機」。
香港模型.模型香港
在電影中不斷出現的耗資二百萬的香港仔模型,彭導笑言基於想感受兒時對哥斯拉的破壞城市的快感,自己親身上陣扮演Greenie(女兒豬仔的寵物)。但筆者更關注的是彭導的第二個原因:「我一直思考如何處理小朋友首次經歷死亡的心境。後來我想到了以Greenie的夢境來表達。香港既小朋友第一次經歷死亡,可能是從寵物開始,而並不一定是親人。」死亡作為沉重課題,電影卻選擇了兒童超現實的夢境來處理。夢中寵物大肆破壞,豬仔側穿梭於模型香港仔之中,在她眼中,「香港」是如此細小,Greenie的死亡比我城重要得多。然而同為夢境,當楊千樺乘坐紙紥的士穿梭於這座模擬我城之中,我城竟又如實境般龐大,使她被困城中,無法掙脫。對比之下,不禁引伸一個看法:我城之於小孩是遊戲場所,我城之於成人看來卻是充滿危險。
「所有目的地」的理想
曾志偉在車中向年輕情婦說「我覺得奇怪,怎可能有條路,可以通向所有目的地呢?但個路牌明明白白寫著『所有目的地』。」一句疑惑告訴觀眾,電影透露的並不盡是對香港前景的不安,這種不安,最終將會得到緩和。是的,電影中一眾角色的生活困難並沒有得到「解決」,而是「緩和」。曾志偉與情人一刀兩斷,楊千樺的精神問題卻是懸置;古天樂認為女兒可以整容,梁泳琪的秘密卻仍未公開。這一切,其實可以用電影中的對白一言敝之:「生活,便是吸氣,忍住,呼住。」攝影著寫有「所有目的地」的指示路牌的那些空鏡,其實就在告訴大家,所謂「所有目的地」的到達方式,便是如此。生活的問題總是存在,就算無法解決,得到緩和,也總算仍有機會駛向目的地。對香港精神的重申,令電影跨越了六年的縫隙,在2014年的今天仍然別有一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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