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碼頭,我想說的太多,也許要用一本書的份量,或至少也要一份小冊子才能把它說完。
要寫成一本書,現在還是太遙遠的事,然而我卻急不及待要交待在碼頭打工兩個月的事。
是的,我在碼頭罷工結束後發生了一些事,也因機緣巧合,我進入了仿似命運安排的貨櫃碼頭打工。貨櫃碼頭的命運和香港發展的歷史交織在一起,也和千百名碼頭勞動者的生活捻揉在一起。對我而言,貨櫃碼頭是我第一次見證群眾罷工的地方,佔了我至今全部人生一個不可輕視的地位。
工作環境毫無改善
2013年12月5日,我在罷工時結識的工友介紹我到鷹場作理貨員(check架)。我當時期望罷工會讓碼頭的工作環境得到基本改善。可是碼頭的工作環境依然惡劣,在碼頭工作的兩個月間,我因呼吸道不適共請了3天病假,足部感染濕疹請了2天病假......有一次,工人跟我說:「係到做,命都短幾年。搵夠錢真係早走早著。」
管理者漠視工人的作為人的生理,每天工作12小時之餘,還每隔三數天(更離譜的是有時僅1天)就將工人從早更調到夜更,由夜更調到早更,經常把調更中間的間隙當成放假,工人的生理時鐘無法得到恰當的調息。若果不申請放假,管理者可以完全不給予休假,或僅為了配合編更安排而在晚上8點臨放工前告訴你明天休假。為配合編更的彈性安排,工人無法得知明天以後的編更安排,從而可以安排自己的閒餘消遣活動。工人在碼頭並不被當成人,而僅僅是生產利潤的提款機。或以馬克思在《資本論》中的話說,僅僅是活勞動相對於死勞動,作為資本家資本增殖的工具而已。
起重機械操作員(機手)的年工資僅及澳洲的三分一,可是工時卻長起碼一倍(香港每週工作96小時,澳洲40小時)。由此產生的利潤卻讓香港國際貨櫃碼頭實行自動化、將一部分利潤分派給私人承包商(判頭)以破壞勞工間的團結。可以說勞動者越辛勤勞動,產生越多價值,跨國資本(和記港口信托)和本地私人承包商的錢包就進賬越多,它們可以用以對付勞動者的武器就越鋒利、越厲害。
取消利潤才能增加工人福利
勞動成果與勞動者相敵對僅僅是碼頭工作異化的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長時間勞動和勞動內容的單調和枯燥乏味,讓勞動無法使工人體現作為人的價值。大部分的碼頭工種可以用自動化來取代,而不需要人力。但若資本主義的利潤生產仍然存在,自動化就僅僅是和工人利益相敵對,而不是增長工人福利的手段。自動化在這制度下僅僅是為了提供勞動生產率,從而提高利潤率的手段。自動化在這制度下就代表削減人手、去技術工人化和削減工資。所以在碼頭工作的兩個月間更堅定了我對社會主義的信念,只有取消利潤,將剩餘價值僅保留再生產的部分,其餘用以改善工人階級及其家庭的生活,才能根本解決工人福利的問題。正如托洛茨基所說:「徹底改良就是革命。」
這篇文章旨在寫出我在碼頭工作的感言。然而感想是不可避免的和我的政治信仰、觀點混雜在一起,因為這些觀點構成了我不可分割的世界觀的一部分。在碼頭工作的日子,我不由得質疑李卓人的半杯水究竟在哪裡。是蒸發了,還是被資本家所喝掉?
(小題為編輯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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