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四寫
其四：給你拍張證件照
身份證與證件是甚麼？其所指向的身份又是甚麼？族裔或團體總是藉由否定他者，圈定領土開始確認自己的身份。人對同為人類的他者是這樣，人對動物則又更是從屬關係：獵殺或蓄養。
巴勒斯坦詩人達維什（Mahmoud Darwish）有詩《身份證》：「寫上！／我是阿拉伯人／我的身份證號碼是50000／我有八個孩子／第九個將在夏天後出生／你們不樂意？」、「記上！／我是阿拉伯人／有個沒有頭銜的名字／一個，人民被激怒／國家的病人／我的根／在時間誕生前就已扎下／在紀年之前／在松樹之前，在橄欖樹之前，在野草生長之前」、「記上！／我是阿拉伯人／你們竊取了我祖先的果園／我耕種的土地／還有我的孩子／而你們什麼也沒給我們留下／除了這些石頭……」
但一方身分證並不能記下這許多，那只是一連串的數字與一張合符規格的證件相。說起證件相可別忘了辛波絲卡貼在履歷表的那一張：「此外，再附張露出單耳的照片。／重要的是外在形貌，不是聽力。／反正，還有什麼好聽的？／碎紙機嘈雜的聲音。」（《寫履歷表》）
履歷表就如身份證，只需要數字與簡短統一的回答，那張證件相雖指向存在，卻又是如此模糊不清，你知道相片上的人的喜好麼，他的人生有多少故事？辛波絲卡以碎掉履歷表反抗數字化的描述。
但有些時候證件相帶來另一種想像：如果拍攝的是動物？本地畫家黄敏興在中環Pubart Gallery舉行展覽「給你拍張證件照」，為地球上與人類並存的動物，繪畫上一張張如證件照般的畫作，他希望還給動物法治身份與認同，雖然我並不覺得動物需要跟隨人類定下的法治身份，但不失為有趣的展覽，也讓我們在沉悶一致的證件相裡有另種選擇。
圖：黃敏興筆下的證件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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