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0月27日星期日

香港獨立媒體: 頂樓的馬戲團對MK Band的一些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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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樓的馬戲團對MK Band的一些啟示
Oct 27th 2013, 06:19, by 斐宇梧的中文唱片架

廠牌:獨立發行
類型:Punk Rock/Indie Rock/Indie Pop
格式:CD
發行日期:2013-10-14
評分:8.8/10

MK Band,通指音樂養分不高之樂隊,如旺角街頭的MK仔女,自以為自己夠潮出眾,誰不知一個招牌跌下來也可能會砸到類似的幾個。MK Band的問題,除了本身樂手技術造詣不高、Vocal像唱K一樣演繹之外,最重要還是他們打不出個性,態度不夠鮮明,經常掛在嘴邊的「搖滾不死」、「搖滾不死」、「搖滾不死」只變為一句句「雞汁」口號,真正要到它們的「精神層面」內去探尋,卻是空空如也。

剛好,最近「魔都天團」頂馬(全稱「頂樓的馬戲團」)推出了新專輯《談鈔票傷感情,談感情又傷鈔票又傷感情》,他們中的有些東西,很是值得MK Band好好學習。本文嘗試解構一下頂馬新舊專輯的音樂,希望籍此拋磚引玉,對有玩音樂的讀者,能夠帶出一點點啓發。

頂馬舊作回放

要說頂馬的音樂,不能不重提起其「驚世駭俗」的《蒂米重訪零陵路93號》,我們都知道朋克/「崩樂」是建立在反搖滾的基礎上,而所謂反搖滾即因為朋克不滿足於搖滾在反抗層面的不徹底,所以它致力和那些自己不同意的觀點或事物徹底決裂。頂馬《蒂米重訪零陵路93號》的顛覆,在於在朋克的基礎上諷刺了朋克、搖滾本身,把玩朋克的「有型」姿態變成了如在街市買菜一樣「市井化」的形態,這就是一次破壞再重建的「反上反」革命,嘲弄那些連自己都不知自己要嘲弄什麽的行為,和跟風的朋克音樂進行徹底的決裂。

而另一張《上海市經典流行搖滾金曲十三首》,頂馬又稍為轉了一個方向,讓搖滾和網路流行(或經典金曲)一起「通姦」。他們的離經叛道,但又貫徹搖滾最本質的「反叛」、「自由」之精神,從「俗」中破俗,同時亦帶出一種「戀舊」的情懷。專輯蘊涵今昔兩時空的對撞,以今天的網路化、快餐化令流行、搖滾的變味,來突出往昔的美好。「勒上海只有兩支樂隊,一支叫頂馬,一支叫其它樂隊」,他們能代表上海樂隊,只因可在頂馬身上看到這城市最荒誕又最真實的生活馬戲。

從生活內容中見真章

音樂離不開生活,然而創作生活題材的歌好比煎一隻雞蛋,表面簡單易入門,但煎得好不好又是另一回事。頂馬對生活、周邊事的敏感觀察、捕捉,促成他們能寫出共鳴感跨越地域的作品,《上海25小時》、《地鐵機器人》,令不止活在上海的都市人都有切身的感受;《嘸沒勁》、《五百萬》、《我勿是男人》的「嘸沒房子就等於嘸沒長胸肌 / 嘸沒鈔票就賽過嘸沒長雞雞」,更足以使每一位貧苦「屌絲」內心淚流。頂馬寫詞的「無節操」作風,是一眾想快速「上位」的MK Band容易揣摩到的東西,短而精幹的《介小》光明正大寫「露陰癖」,《我知道東莞在那一邊》春夢裡的憂傷,都立即能「快見效」地博到聽眾的注意,獲得不錯的點擊率。

可是MK Band要再深入「參透」的是頂馬的「內化」功力,他們一改小資們「我不在星巴克,就在星巴克路上」的《我勿來火車站 就來去往火車站個路浪》,便從對火車站內的群像生態描繪中,不知不覺流露出根深在其身上代表底下階層的氣息。頂馬鮮明的形象,全因他們站的方位清晰,那些低俗到骨子裡的詞作有時只如潤滑劑,目的是更好進入到小市民習慣、常用的語境中,他們的「內化」是將一個出位行動變為一件很自自然然的事,像說粗口,真的因為壓迫情緒到來要噴幾句而不只想博突出。頂馬和硬膠樂隊不同,他們是將「低俗」還原為生活本應有的真面目。

公開地模仿致敬,暗中地建立個性

頂馬的音樂從來都是踏著別人所鋪設的路而行(廢話,現在有哪支樂隊不是呢),從專輯名就仿照左小《錢歌》金句的《談鈔票傷感情,談感情又傷鈔票又傷感情》內,隨便數一數,也可數出一大票致敬對象:my little airport、濁水溪公社、旺福、五條人…..人家my little airport有《浪漫九龍塘》,頂馬也來首《我個大床我個房》;人家五條人專輯最後是《海風》,他們的專輯結尾也是由《海風》對應。頂樓的馬戲團擅長惡搞或二次創作式的模仿、致敬,但也能把混雜的口味有機統一,像世博園區裝納著不同文明。他們堅持用上海話演唱,成為其一大特色,不過我覺得最厲害之處,是他們強大的「低俗」感染力感染到各類音樂都變為城市螻蟻們的怨曲,主音陸晨「苦逼」的哭腔,夾著女主音正經表達的下流意識,即使小清新也忽然令人有邪惡的幻想。

都是「仿」字起家的MK Band要想除去「MK」的前綴,首先應多涉獵不同類型的音樂,當你聽得夠多夠廣之時,亦會引發你創作出一些不只是經常現身於校園音樂比賽上的那類型歌曲作品。這像數學的排列組合,你有愈多的音樂素材,就能組合出更多不同的可能,所謂特色,會因此而冒出。至於頂馬的「感染性」,是更高一層次的能力體現,若然說最初的音樂吸收,只是由外到內的消化階段,那麼到了他們的這個層次,即已變成了從內到外的影響,和相互作用的滲透結果。

音樂應該有更多的想法,做音樂的心態應該要端正

在《談鈔票傷感情,談感情又傷鈔票又傷感情》中,筆者覺得最「屌」的一首為《我是一粒BT個種子》。歌曲由恍惚的前奏,帶出人好像看A片看多了(或打飛機打多了)的頹靡狀態;跟著副歌粗糲的貝斯進入,強化了歌中為A片,為傳播A片行動平反的語氣;而更絕的是尾聲凌厲小號的現身,頗有高潮噴發然後慢慢「完事」的聽覺意象。《我是一粒BT個種子》的編曲讓此首的猥褻感瞬間提升為一個群體、階級的病態象徵,它告訴聽眾這是一個社會「性」問題,儘管歌曲意識本是低俗的,但音樂能將其深化。

頂馬的新專輯,除俱豐富的內容、「高潮不斷」的歌詞,還有曲序上鬆弛有度的安排值得要出碟的MK Band借鑒。《介小》、《我想為你唱一首頂樓馬戲團的歌》連貫的反小資與偽小資時間,《往死裡踏》、《小推車》一硬一軟都是關於「車」的上下行文方式,或是《上海》、《崇明島》情緒上微妙的呼應,都能見到表面不正經的頂馬有他們深思熟慮的地方。新專輯上下半場的最後部分和前一張一樣,趨向著感性,漸進強烈的《請將我個骨灰撒向人間》,回到了「人生」的大題上,然終結仍不忘再強調自己的卑微宿命;《海風》延續《上海童年》的緬懷感慨,在《崇明島》的鋪墊後,更俱煽情性。頂馬以此歌寫上海,但又超出這城市這地域,只因每一個城市都有類似的變化,每一位都市人都能感受到現代化發展、全球化問題對過往回憶、對現在生活的衝擊,而這也是上面所提到的「共鳴」。頂馬是一支俱人文關懷的樂隊,他們首先並非帶著純粹為跟風「集體回憶」潮流的創作心態,才能把自己最真實的情感都掏了出來,令歌曲有真正的觸動力。

「阿拉儕是野路子,從來也覅啥個面子」,頂馬的「任意妄為」,卻合乎人類如對「性」的好奇、需求之本能,這本能、自然的一面,導致他們的音樂俱有野生動物般的生命力,同時亦逃出了技術上狹隘的掣肘。當然,技術對於新樂隊來說仍是一門基本課,但我覺得樂隊要明確自己的定位才有出頭機會,可惜,絕大部分的MK Band都還是在兜兜轉轉,好比那些不知方向、不知所措的人,仍迷失於擁擠的旺角鬧市……

首選:我是一粒BT個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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