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13日星期日

香港獨立媒體: 玫瑰與麵包:訪問三位女性主義者的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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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與麵包:訪問三位女性主義者的實踐
Apr 13th 2014, 06:40, by 街報

圖:2012年3月18日,馬來西亞"女性改革之聲"紫色集會。

文:楊潔

回顧三八國際婦女節的歷史,可以追溯至20世紀初西方各國正經歷工業化。惡劣的工作環境引發各地抗議與罷工活動,工廠女工也因不滿惡劣的工作條件和低薪走上街頭,喊出象徵經濟保障和生活尊嚴的"麵包加玫瑰"口號。國際婦女節曾經中斷過,卻因1960年代女權運動與女性主義的興起而恢復。

時至今日,婦女節中的政治與鬥爭色彩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慶祝式的活動,趁機表揚與歌頌傑出女性或媽媽的貢獻。然而,這樣去政治化的節慶方式也遭到人質疑與批評,因為那是變相檢視女人對家庭貢獻與各方面的責任,進一步強化所謂"傑出/優秀"女性的模樣,豈不是讓女人更累?

回看三八婦女節的歷史濫觴,如果性別平權鬥爭是其重要的內涵,我們至今距離性別平等之路有多遠? 2月22日,一場由檳城馬章武莫州議員李凱倫的服務中心主辦的《兩地穿梭:女性主義在香港及馬來西亞的實踐》討論會,是挺有意思的題目。不禁想問:現在還有人或敢談女性主義嗎?

帶著這樣的好奇,北上出席那場討論會,也訪問了當天的三位主講人——公正黨十八丁州議員蔡依霖、香港關注婦女性暴力協會主席霍婉紅與香港新婦女協進會主席陳效能。

從她們如何落實性別平等、組織工作與女性主義實踐,依然發現那古老的口號——麵包與玫瑰,至今仍是最基本的鬥爭目標。

人物照 1 - 蔡依霖
圖 :問蔡依霖覺得自己是女性主義者?身為十八丁州議員的她大方地承認,並說:"不用特別去證明,重要的是你怎麼做,讓別人看見你所做的。"

政策無法反映女性權益

問起蔡依霖為何特別關注女性課題時,她描繪了一個社區運動經驗的觀察:"我本身參與(改革)的經驗是從社區開始的,之所以特別關注女性,是因為在社區裡看見的女性總是比男性多,例如白小事件中的女性是站在最前線的,是很直接站出來想要保護自己社區的學校,到萬擾反高壓電運動時,築起人體圍牆阻止執法人員的也是女人。所以,女性在社區改革的角色是很重要的。"

然而,女性在社區的關鍵角色卻無法反映於政治決策與代表上。蔡依霖指出,女人在勞動與政治參與率呈M型模式。最高峰的兩端是女人二十多歲與四十多歲的時候,但是一旦進入婚姻或生兒育女後,就會急流勇退般被迫或半強迫式地離開職場回歸家庭。等到孩子長大,再出來二度就業。如果國家政府願意在托育政策上給予女性或家庭多些選擇的空間,托育責任公共化,即可避免受教育率比男性還高的女性在勞動市場上消失。然而,目前為止托育的責任依然是由個人(尤其是媽媽)去承擔,往往造成職業女性蠟燭兩頭燒的窘境。

當男選民遇上女議員

蔡依霖在當選後察覺到一個改變,就是馬來族群與男性氣概為主的社區,開始學習如何對待一名年輕女性候選人。

"在我當選之前十八丁完全沒有女性候選人,因此我特意打出'十八丁首位的女性州議員'的標籤。我想試看馬來社群是如何看待一位女性的候選人,我覺得這是一個起步。他們(當地居民)也在過程中學習,開始意識到女議員人也能將他們所面對的問題,帶到州議會或國會去討論。"

與不同族群與政黨互動接觸的過程,讓蔡依霖也逐漸認識當中的性別文化差異,並且以更寬容的方式去應對。 "在傳統的馬來社群,馬來男性要與我們一班女性開會時,其實都是對彼此有衝擊,察覺到文化上的差異。我覺得我們需要多一些'看見彼此',不一定要對話,但是需要更多的接觸交流、多一點的經驗分享,這都是我們欠缺的。"

運動的介入就是影響

在社區裡頭的媽媽,大部分還是喜歡聯誼性質的活動,蔡依霖認為之所以沒有更深刻的性別醒覺,是國家經常通過補償式的福利去提升女性的生活素質,然而在權利教育上的推廣卻是有限的,例如:性別教育與性教育,對女性賦權(empowerment)並不深入。

將自己定位為組織者的蔡依霖,認為"運動的介入就是要影響。其實我們對女性運動沒有很多的想像,例如在社區里辦有關女性權利的工作坊,很多女性會覺得這是議員談的東西,和她們距離很遠,所以都不太感興趣。馬來西亞的教育是去政治化的,對於權力的概念是沒有的,我們沒有人權教育,沒有兩性平等的教育,所以這樣的概念對她們來說是很新的。"

"我覺得淨選盟媽媽這組織很有能動性。讓我意識到要集結更多的網絡,資源多了,就有更多討價還價的力量。至於要如何在政黨裡突出這部分的時候,也需要遊說,當你有一定的人數力量的時候,草根組織夠強大的話,其他人都會要來游說你,你可以打開一些女性聲音的平台,我覺得這個就是民主很重要的一塊,就是如何讓多數人把他們集結起來。"

人物照 2 - 霍婉红
圖:一般社會對"女性主義"的污名,是"強勢"的女性要解放女性、憎恨男人。香港關注婦女性暴力協會主席霍婉紅,經常被人視為女性主義者,但她並沒有刻意否認,反而從容面對。

看見生活中的性別差異

投入防治性暴力工作以前,霍婉紅的性別覺醒與關懷源自兩件事情的啟發。大學就讀社工出身的她,修讀了"性別與社會",才發現"性別"很生活化。

"讀大學前都沒有這種概念,但回想起小時候,很明顯知道哥哥能出夜街,而我卻不能,連班上營會都不能去。小時候不知道原因,但媽媽會說:'你是女生,一定要在家裡過夜。'雖然很不滿意,但卻無力反抗。直到大學才恍然大悟那是性別。"
另一個影響她的是參與鄉郊村社區組織工作的時候。

"有些60、70多歲的婦女在香港土生土長,不會說粵語卻會說客家話,因為這些婦女只在村子活動。反而她們的丈夫因工作而接觸社會,會說一口流利的粵語。我就覺得疑惑,怎麼有那麼大的差別?從中明顯看見性別差異的存在,這差異牽涉到村里婦女沒有機會學習'主流語言'。"

​​"記得當時有個婦女說:'其實我覺得結了婚後,真正的我已經死了。'她說現在以孩子、家庭為重。問及是否快樂,也只會想到孩子開不開心或讀書好不好,她已經找不回'自己'的感覺。"

這個經驗對霍婉紅來說非常深刻。 "村里女人的生活能有不同的選擇?"這個疑問在她心裡化成積極的培力行動,最後她發現這些婦女想像自己不再被家庭或小孩束縛時,其實是對生活有許多想像的空間。

性暴力是"性"與暴力的結合

霍婉紅進入協會後,也遇到另一個重要的議題——性暴力。社會充滿對性暴力的迷思,好比將責任歸咎於受害者身上,以及相關的機制措施的性別盲點,往往促使受害者不願報警。

因此,協會主要分成三個部分的工作——風雨蘭、anti-480和結合前面兩項工作進行的倡議。

風雨蘭是香港首間專為性暴力受害者與其家人提供一站式服務的中心,包括報警、錄口供、法醫檢查、事後避孕、性病檢查及個案輔導等都在"風雨蘭"內進行,避免當事人奔走於不同機關及復述痛苦經歷所受的創傷。

Anti-480(諧音:性暴力)則專注於預防性暴力的性別教育工作。至於第三部分,是向政府倡議友善的政策,尤其風雨蘭的一站式服務。例如:一般處理性暴力個案會被視為"家庭服務",社工不會以性別角度處理案件。然而,性暴力的特別,是性和暴力的結合。進行輔導時要讓受害者從"性"中被解放而不感到羞恥。

活动照 2
圖:協會於三八婦女節舉辦首屆"High Heels Walkathon高跟鞋慈善步行2014"活動,邀請大家穿上高跟鞋,用"感同身受"的方式來了解與尊重性別差異。

性平不是次議題

霍婉紅認為推動性平困難的部分在於,大家不認為性別課題是優先的。例如:在推廣性別教育時,經學校篩選後往往是排在最後,因為他們覺得"不會死人"。

"實際上因性暴力而自殺的也很多,她們的死與性別刻板、保守有關,但大家只是覺得受害者很慘,撐不過就自殺,甚至只當成個案。"事實上,性暴力的發生並非單一事件,這與整體社會的性別意識有關。

人物照 3 - 陈效能
圖:新婦女協進會主席陳效能指出當談及什麼是女性主義,出發點不只是關心女性課題,而是關乎整體社會公義和生活態度。

性別關乎社會正義

新婦女協進會(簡稱"婦進")關注的課題極為廣泛,包括外籍幫傭、LGBT同誌或跨性別課題、新來港婦女。陳效能認為香港在地婦女組織與香港人都鮮少關心類似的課題。

對她而言,性別課題關乎整體社會正義。 "關於外傭課題,香港人並不覺得是本地人的問題,雖然外傭是住在香港。香港作為一個國際性開放的社會,但"我們"和"他們"分得那麼清楚,無論對民主發展、社會公義都是不健康的。"

她 ​​提及,婦女團體不僅要關心本身作為婦女的問題,也要關心其他婦女的處境。 "因為我們選擇袖手旁觀,或對公義狹隘的理解,導致一些婦女'有系統性'地受到不好的對待。例如:任何新來港,再加上婦女兩字,就會被標籤為沒有生產力、文化水平低的女性,來到香港只會拿好處。實際上並非如此。這是公義的問題,並不只是性別問題而已,是整個系統、香港人如何公義地回應這些外傭或新來港婦女的問題。"

"現在香港的氛圍是社會不公義所以公民社會要發聲。但到了外傭或新來港問題,一些人就劃下界線:'我關心公義,但是……'"這類雙重標準,讓她認為婦女團體也需關注跨性別或同志權益,要用更多面向去實踐性別正義。

現今性別課題更多元

年輕人會認為性別已經平等,然而社會仍充斥大量性別差異與不公的數據。陳效能認為,與年輕人談性別,比過去更具挑戰性,而婦進會也面對青黃不接的問題。她指出組織也積極吸納年輕人加入,並讓他們依據自己的興趣成立小組,以多元的形式傳播訊息。

另外,性別課題也可與其他公共課題串聯起來。 "許多年輕女性在參與社運時,網上或是媒體會封樣貌較好的女性為'社運女神',有人會說她們用美色吸引別人的注意去達到社運目的。像這樣的性別(歧視)課題出來時,我們就會發聲。"

對於陳效能而言,女性主義不單只從理論或運動去理解,而是一種自我實踐的生活態度。 "我想現在的狀態是更廣闊地談女性主義,這樣才能切入香港不同的議題,如土地徵用、政府運作、民主進展等。"

編語

無論是政治與社會參與、托育與勞動關係、性暴力、弱勢性別群體權益,不外乎爭取的依然是"麵包與玫瑰"中那份自主、安全與基本尊嚴的吶喊。而女性主義的反支配、反壓迫、倡導社會正義的精神,是否能重新賦予三八婦女節新的意義或鬥爭目標,而不是一味地獎勵頌揚,值得我們進一步思考。

逐字稿整理/周慧盈、黃偉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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