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8日星期日

香港獨立媒體: 在「意識」中綻放的《時間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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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識」中綻放的《時間的歌》
Dec 8th 2013, 07:22, by 斐宇梧的中文唱片架

廠牌:添翼創越工作室
類型:國語流行
格式:CD
發行日期:2013-12-06
評分:8.6/10

陳綺貞15年的出道時間如若一條長河,那民謠為底的《讓我想一想》,就是最純凈的溪泉之起源;跟著嘗試不同曲風的《還是會寂寞》匯入更多的支流,像漸遠離無污染的郊野,流進繁華都市;《Groupies 吉他手》有她的執拗和明顯的內心衝突,河水已不能平靜地滾動起浪;到《華麗的冒險》、《太陽》轉型去成熟宏觀,長河也快到達出海口,流向另一個無限寬廣的領域。正當人以為陳綺貞的「花的三部曲」最終篇形態,會變得更加華麗、大氣,她卻打破了你認定之形式,讓時空轉換隨意自由的「蒙太奇思維」嫁接入《時間的歌》中,在「意識」上綻放出她音樂的另一種「燦爛」。

向來著重「私密」的陳綺貞,喜歡把主觀情感現於創作之中,而新專輯的序曲,似乎更進一步,她發揮她敏銳感官,將內裡討好人的「順暢」、「平整」除去,用俱「任性」、「偏執」的音樂切合意識奇異多變的流動,加上歌詞毫無顧忌的思考、打消邏輯的解釋,使到作品更加服務於自我,展現更深一層的內心獨白。

以雨水滴落湖泊比喻「你」和「我」相遇的《漣漪》,言簡卻情深,Cheer的vocal像畫了一個有缺口的圓,而跟它對話的樂器,則填補了這殘缺的空間,《漣漪》的演唱與演奏令歌曲產生「集約效應」,泛起的電結他和outro的音效,又使情感從中化開。《Peace and Revolution》混融強烈的異國風味,是《52赫茲》遺留的產物,它理性封閉,編曲又自由飛躍,陳綺貞鬆散的詞句,不拘一格,像維珍尼亞·吳爾夫的小說「去情節化」,嘗試還原直接出現於腦海的,沒經雕飾的思緒浮想。

曲調閃回去單純自然的《柏拉圖式的愛情》,外表平靜,但是陳綺貞俱文藝、抽象化的歌詞,又寫出內心的意亂、掙扎,它前面的虛幻傾向是為了對「真實」鋪墊,而Cheer首先拉開的「距離」亦製造出最後一下與你接近的效果。濃烈的主打歌《雨水一盒》,翻出躲在人心暗角裡的情感,其迸發射出的電結他、空靈腐朽的編曲,如詹姆斯·喬伊斯作品熱衷表現人的罪惡與獸性,在描繪中充滿病態的混亂畫面。演進到專輯最高潮的《流浪者之歌》,仿佛回播了《太陽》重生的情節,可是我認真去理解,它又脫去前者殘留的憂傷與晦暗,當人生有了新的領悟,你會以更積極的心態去接受周圍的黑暗,陳綺貞用她往上遞進的演唱,哼出世界再現的美。

專輯以《流浪者之歌》為界,打後音樂流浪的路途,似乎平坦許多,一如主副歌音程間距不大的《倒數》,像背對著時代的煙火燃起專屬兩個人的暖光,微弱但實在,給人情緒舒緩的調整;《沙漏》離開了鋼鐵森林,去海邊,漸已麻木的人心又再被溫暖。陳綺貞善於發掘人的情感,或從細微入手,寫哲學命題,《倒數》說要珍惜當下,於這茫茫的人海,她卻能用簡單的方式重找到愛的感動;《沙漏》以最細小的沙粒思考時間和生命,矯情堆起的沙堡,在音樂的浪蓋後,竟能留下一些若有所失的感觸。

到被規律敲擊迎送的《別送我回家》,陳綺貞又利用主歌可當成副歌的音樂,以及「所以我」三個字,製造出蒙太奇般突然切入的效果;一切從簡的《家》,如普魯斯特借助的「本能回憶」,靠一種神奇、感性的力量在深層意識中喚起從前的畫面,令人想到15年前《讓我想一想》的民謠時光。聽陳綺貞真摯的彈唱,好比潛水員踩到你心海內最敏感的一塊石頭,言語再難形容這感受,但我們知道Cheer追求的音樂初衷未變,她讓創作回到了直接卻能動人的一點,讓《時間的歌》最後,得以比「華麗」更美麗地綻放。

普魯斯特的《追憶逝水年華》通過「時間」一詞,使全書俱有內在的韻律感;而以「時間」作主軸的新專輯內,陳綺貞又巧妙找到她主觀內省又發散開放的創作特色,和意識流文學之間的共通性。被真實獨白與自由聯想「撐住」的《時間的歌》,突破陳綺貞專輯以往很少觸及的時間限制(之前Cheer的作品會沉浸在空間中多一些),它剪接過去、現在、將來,像古典派的李雨寰編寫的《秋天蒙太奇》,拼合出這季節(或陳綺貞)獨有的故事和魅力。

首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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